2018年5月30日 星期三

|日記|你終究必須過下去



前男友離開台灣後,我把他的床搬回家,擺在我房間的正中央,1.5人獨立筒彈簧床,非常舒適,躺上去常常不小心睡著。雖然它讓我的房間地板面積變得非常破碎狹窄,但我堅決不搬,原本睡的雙層床,漸漸被我拿來當作衣櫃,塞滿雜物。

這半年開始會喝酒,跟朋友、同事聚餐經常選在酒吧,回到家後,總是義無反顧、心無懸念的直接撲上床。

今天也是,躺在床上,慵懶的滑IG,滑到出現了那些我太羨慕以至於不想追蹤的人:身材姣好留學國外的前同事,當斜槓青年當到去各大場合演講的學妹,我總是羨慕這些人,埋怨為什麼我的生活不能如此光彩,曾經,我用感情安慰自己:我還有印度人,還有一個無論我如何受傷,回去找他他總會耐心哄我的溫暖臂彎。

現在沒有了。於是我我滑著滑著,在他留下的舒服的床上,沈沈睡去,貪睡按了好幾次,我就是不願意醒來,不想起來刷牙拔隱形眼鏡,直到最後一次按下貪睡時,看到今天聚餐的同事傳來這篇文章。

兩年前公司有個規定,每週由一位編輯輪班,寫一篇文章,內容不限,但就是督促大家練筆,後來聽說有幾個人,你叫他寫簡直是要他命,乾脆停了這個傳統。但也留下了一些好作品,像這篇

公司一個編輯主管寫的。他是創始元老之一,平常不太講話,一開口總是總是話中帶刺,常常在週會上不小心跟另外一個主管對槓起來,偶爾也會冷面笑匠的酸一下政治人物或時事,惹得大家哄笑。但看得出來不太愛社交,也曾是個文青。

這篇文章, 寫他把剛出生的孩子暫時送回老家給爸媽帶,每個幾個小時就要餵奶哄睡的痛苦生活終於能稍稍喘息,她與老婆過上一陣子「兩個人」的生活,他們仍然為了瑣事吵架,不過,在餐廳吃飯時,還是互相分享彼此點的菜。

最後他分享了這段話,來自電影《愛在巴黎日落時》,傳文章給我的同事形容得非常精準,「讀完胸口會溫溫的」。
I guess when you're young,
you just believe there'll be many people with whom you'll connect with.
Later in life, you realize it only happens a few times.
大概當你年輕的時候,
總會以為未來的人生裡還會遇見許多人,
還會找到很多能跟你互相連結的、真正溝通的對方。
直到年歲漸長後,你才會明白那僅僅是屈指可數的。

讀著讀著就流下眼淚,然後終於認份的醒來、起身,哼起那首老是讓我哭的歌〈Lost Star〉。

分手後,我試過很多方法,痛快的喝酒,去Tbar狂舞然後被搭訕,甚至把我們的對話記錄印來,一句話一句話分析,到底是哪些字句讓我愛上對方。但是那個失去的感覺、「為什麼不是你」的憤恨、「我們以前多美好」的惋惜,總是會一次次,在你不經意的時刻,在你以為你快要痊癒的時候,湧上來,把你淹沒。

我後來了解了,沒有「痊癒」這種事,大家總說時間會沖淡一切,你會好起來,我相信時間會讓我好過點,但我知道,沒有所謂「恢復」。人生做的每個選擇、每個步伐、每個轉彎,都讓你成為不同的人,而我的生命就是縫上了他的影子,即便有下一個人出現,也是愛上「愛過印度人的」那個李修慧。

但當我哼著歌,起身,從一片零亂、那麼生活化的化妝櫃中抽出牙刷,打算好好完成我睡前該做的事,我突然感覺,我必須生活下去,不必過得好,但我必須生活下去。

偶爾,還是會手賤想要聯絡對方,或者像剛剛那樣感性的哭出來。但你終究必須生活下去,不用要求過得多采多姿,不必留學國外或邀約滿滿,但就是過下去。那樣屈指可數的人,或許會出現,或許不會,或許就是那個剛跟你分手的人,而你們已經錯過,但你還是可以在哭完後,拿起牙刷,拔掉隱形眼鏡,在這些瑣事中活下去。

這不就是人生嗎,在哭泣與瑣碎間擺渡,沒有哪一邊是起點或終點,沒有真正的依歸,但你終究必須過下去。